無用人間

害，就是想看大哥带孩子，高中生谈恋爱罢了。

全文上下9k预警。小学生清水文笔，记点琐事

金硕珍继续用温柔爱6个人吧，继续用自己爱这个世界吧

先生！

  大家都说一个老师，永远不会忘记他带的第一个班。

  我也一样，那时候我还远没有成为今天这个自己。

  一从建国大学毕业，我完全不知道要干什么。前路惘然的时候，只好选择了回到母校教书实习。

  高三年级明明只有六个班，校长却通知要当高三（7)班的班主任。虽然一头雾水，我还是在教学楼一个隐蔽的拐角，找到了高三（7）班的教室。

  那天是九月一号。

  乱糟糟的房间空无一人，六张桌椅随机零散在教室的不同位置，黑板上侮辱性的涂鸦。一切都看起来都在和我开玩笑。

  终于，还有三分钟上课，一个带着眼镜的高个男生走进来，没看我一眼，径直走向教室最靠后的座位坐下。我看着他拿出一本书翻看，犹豫着要不要打断他。

  当上课铃响起时，两个男生勾肩搭臂地走进来，其中一个明显说着不雅的粗口，另一个则爆发出笑声。两人也都没看矗在讲台上尴尬的我，在靠窗的两个座位上坐下来。

  我的脚步前后挪动着，嘴巴张了张。

  “那个我说———

  “老师！”突然又从门口摔进来一个少年，还大口喘着粗气。

  “你是…”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我怔怔地看着他朝自己猛地鞠了一躬，头顶柔软的长发在空中划出了好看的弧度。

  “没、没关系，赶紧坐下吧。”我不知道为什么，却感到一丝慌张。

  开始介绍自己的时候，我只感到四双眼睛盯得自己发毛。好像自己成了一个很逊的插班生，倒不是新来的班主任。

  “全名金硕珍，大家叫我老师，金先生也可——

  “打架啦啊！”教室的门被撞开，一个小个子的男生冲进来，眼睛瞪的老大，“玧其哥和高二的在楼下的篮球场打起来了！”

  在我对“打架”“篮球场”等任何一个字眼作出反应前，一眨眼教室里的五个人已经全部跑光了。

  “啊喂！”我冲着飞奔的背影无力的吼了一嗓子。

  “闵玧其！闵玧其！闵玧其！闵玧其！”只见五个人举着拳头在走廊的窗口前大喊着助威，还引来了其他班的不少孩子，走廊瞬间成了一片躁乱的声海。

  我使劲挤过孩子们来到窗边，探出头看见一个穿无袖背心的小个子正和另一个高大的男生打得不可开交，远远就可以看见两个人脸上都挂了彩。

  “喂别打——”我的声音完全被叫喊声淹没了。于是我又试图拽自己的学生回班上课，但孩子们的身体都好像长在了窗户台上一样。

  “1，2，3，4…诶？！”刚刚那个来晚了的孩子怎么不见了。我左右环顾着，满眼都是不认识的面孔，视线里拥挤不堪。

  “哇号锡哥也下去了！”一声还带着奶音的吼叫在我的左耳边炸开，再向下探身，果然看见又下去一个男孩子，挡在两个打斗的人之间，瘦弱不堪的肩膀也为此吃了不少拳头。只见那个叫“号锡”的正一手向外拉小个子男生，一手遮着他的头顶，嘴里零碎地喊着什么。

  “柾国，你快去，号锡哥一个人不行。”另一个声音在我右边响起，随后便感到身体左边一阵剧烈窜动。

  “柾国别听泰亨的，你要是下去事又要闹成上次那样。”后面传来一个更细的喊声，我感到身体左边的窜动立刻停止了。

  “朴智旻，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听出来右边的声音已经有了怒意。费劲地转过身后，正看到一个孩子正瞪大眼睛，隔着人群嚷着。

  这不是刚刚嘴里爆粗的那小子吗。我有点上火。

  “喂那个什么泰亨，你回去，上课了。”

  “为什么你不管智旻？”

  我转头冲着左边，“智旻你也是，回去上课！”

  “我才是朴智旻！”

  “老师为什么叫柾国是智旻！”

  “老师我是田柾——”

  “高三（7）班的，全都给我回教室去！”我只觉得自己的头声都快出来了，场面一下子安静了。

  楼下的打斗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

  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高三年级会有第七个班。

  出了名的重点高中为了保证升学率，从每个班转出了成绩不好的同学。

  高三（7）班的六个同学，分别来自123456班。

  我也是终于才知道，为什么成绩好的同学千篇一律，成绩不好的孩子却才是各有“千秋”。

  1班的田柾国同学，年龄比同级生小两岁，本来就没有高考的打算。觉得自己天资聪颖，就提前试试手气，考中了就能比别人提前两年起飞。

  2班的闵玧其同学，说来现在我还很愧疚，要是当初知道是自己班的孩子，就亲自下去劝架了。他因为不良出名，至今没有完成高二的学业内容。

  3班的郑号锡同学，貌似是这个班的班长，要走舞蹈艺术特长，文化课一塌糊涂。

  4班的金南俊同学，我完全不了解。一天到晚在看书，却总是不参加任何考试。

  5班的朴智旻同学，父亲是学校第一投资人，学不学习考多少分都有学上。

  6班的金泰亨同学，在中二男和不良少年之间挣扎，总之不喜欢学习。

  对于出生于普通家庭，一直靠低调努力的自己来说，我知道所谓的“言传身教”到这个班就算是终结了。深夜看着六份学生档案和成绩单，我感到一阵绝望。别说让每个人都考一本，就算在明年六月班里每个人都有学上，我就去烧香。

  话是这么说，课该怎么上还怎么上，只不过，或许需要更多的是一些人文关怀。

  “南俊啊，”有一天，我把戴眼镜的男孩子叫到办公室来，“这个月的月考，准备的这么样了？”

  唯一一个每天交作业的人，并且正确率极高，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是不参加考试。

  男生耸耸肩，低着头不想看我。

  “南俊，为什么不参加考试？”

  那天我才知道，金南俊家里根本不知道他还在学校上学。因为付不起私立学校的昂贵学费，金南俊本来应该很早就辍学了。靠着自己打工的钱，他勉强撑到现在。但每次考试的成绩单都要寄到家里，让家长签字。所以金南俊从来不考试。

  “那卷子会做吗？”

  “会的…也会计时做的。”男孩的个子很高，坐在我面前却一直含胸低头。在我的注视下脸开始变红，话也磕磕绊绊的。

  “好孩子，回去上课吧。”我摸了摸金南俊的头，一瞬间好像看到了厚镜片后面闪过一丝欣喜的光。我感到心里某个地方软了一下。

  很快月考成绩下来了，不出意外，我的班又包揽了年级排名的倒数后五名。

  “朴智旻，你的数学不是很好吗？”

  “老师，学习到底有什么用？”我一时语塞。对这种吃穿不愁又有学上的孩子，学习的意义是什么呢。

  “那泰亨你呢，作文写点人话就不至于得这么低的分啊？”

  “判作文的老师一点都不懂得文学的魅力。”

  我一边祈祷旁边的语文老师没有听见这句话，一边抑制住想把卷子卷成筒敲金泰亨头的冲动。

  “智旻你看，泰亨这次的解析几何一分没扣。”

  “那又有什么。”我注意到小个子男孩翻了一个白眼，身体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远离了金泰亨一些。

  “不过，泰亨的阅读理解不如智旻答的好。”我摸着下巴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金泰亨的动作，只见他脸有点红，嘴巴鼓了鼓，头转向了远离智旻的那一侧

  “我他妈不是那时候犯困了吗？”

  “不能骂人，金泰亨！”朴智旻抢在我前面，用小手指着他的同学，一字一断地地说着。

  “要你管。”

  我看着两个抱起胳膊互相堵气的小孩，觉得有点好笑。突然间发现了解决他们学习的方法。

  小孩子之间，难道不就是相互攀比、共同进步吗。

  “老师，我的作业本交错了！”一天中午我刚刚判完作业，就看见郑号锡慌慌张张地闯进办公室来。

  “我们号锡昨天作业写的超级完美啊，那么难的题全部做对了。”

  “那…那不是我做的！”

  “诶？”

  那次的完美作业的确是郑号锡写的，不过令我费解的是，之前的糟糕作业也是郑号锡本人写的。

  “为什么要同时写两本呢？”

  那天我发现，其实郑号锡不但舞跳的一流，文化课的水平如果在全校范围看，其实也可以是数一数二的。但却总是在考试的时候故意靠差，作业也胡乱写。只是为了在高三前从新分班的时候，能和另一个同学分在一个班——一个差班。但又怕自己跟不上进度，作业还是在偷着好好写，只不过从来不上交罢了。

  “号锡，你说的那个同学，也在咱们班吗？”我发现自己正用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柔语调发问。

  “啊，老师不会生气吗？”面前的男生一惊，他的长刘海跳了跳，我只觉得可爱。

  “为什么会生气呢。”我笑了。

  “哦……他也在的。”我看到郑号锡低下头，两个高高的颧骨却出卖了他。应该在很开心的笑吧。

  “以后不用在写两份作业了，”我捏了捏郑号锡的肩膀，“青春这么宝贵，节约下时间多干一点有用的事情吧。”说着冲号锡挤了挤眼睛，笑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明白我话里的深意。

  看着少年离开时有点慌乱的步伐，我感到自己又无意识的笑了。

  玧其，闵玧其，班里年纪最大的人，也是班里公认的老大。

  虽然说是不良少年，却也不抽烟不喝酒。虽然一放学就不知道去哪了，但每天都按时到学校。虽然下手狠，但也不是谁都打。平生最看不起仗着人高马大就欺负弱小的人，这也就是为什么那天在篮球场上大打出手。

  我有时候会在篮球场外溜达，看闵玧其打球，偶尔也会撞上同样观战的郑号锡，后者总是脸红着跑开。也就是那时候，我隐约猜到郑号锡嘴里的“另一个同学”应该就是闵玧其了。

  期末考试前，我在办公室写完教案时已经很晚，猛地站起来只觉得头晕眼花，腰发出了“咯吱”声。走的时候我习惯性地绕到了篮球场，依然可以听见鞋底在橡胶地面上的摩擦声。放下公文包，我坐在看台的第一排，静静地看着打球的男生在三分线外一次次地投篮，球飞出去，捡回来，再投篮。

  冬夜里这么晚还在练习的，只有闵玧其。

  “金先生，你怎么来了。”明明是唯一一个没有听到自己做自我介绍的人，却精准地使用了所有称呼中我最喜欢的一个。

  “玧其，这么晚不回家，家人不会担心吗？”

  “不会。”

  “唰！”一个漂亮的三分球。

  “那老师会担心的。”

  我看着球框下的男生放下胳膊，抱起篮球，缓缓地朝自己走来。很近很近，直到远处教学楼的光闪在不大的眼睛里，顺着发带边缘留下的汗滴，我都看的一清二楚。

  “那就不要管我了。”闵玧其慢慢地说着，呼出的哈气模糊了我的镜片。

  我能感到这句话里有一种奇怪的熟练，好像已经说过无数遍。在不同的场合、不一样的时间，无数次从嘴里这样流出来。习惯地令人心痛。

  “号锡，他也会——

  “他什么都不知道。”我的话就这样被生硬的打断了。

  后来我才知道，其实闵玧其的父母想让他成为公务员，而不学习以及各种违规行为就是他的反抗。在找到真正的自我前，闵玧其已经先摒弃了父辈定义的人生。每天都在抗争，却只成了机械性地重复。直到最后自己也忘记了意义，只剩下一身的刺，扎远了所有想要爱他的人。

  “金先生。”

  “嗯？”

  “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啊，”我想了想，“想当一名演员呢。”

  看到闵玧其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我满足地笑了。

  “玧其想当篮球运动员吗？”

  “不，”男孩目光里满是认真地看着我，“我想当说唱歌手。”

  这次轮到我张大了嘴，闵玧其则漏出了牙龈。在月光下面，我只觉得那个笑里藏着许多东西，一些自己也有过的，又不知道怎么抛弃了的东西。我突然感到内心一种异样的冲动涌上来，想不顾一切保护着那个笑，永远永远。

  “那就答应老师，无论如何不要放弃这个梦。”

  随着期末考试的结束，高三的上半学期也告一段落。临近新年，全城都沉浸在欢愉的气氛中，我更是欣慰不已。在全年级排名中，班里最差的成绩居然只是倒数第25，郑号锡同学甚至跻身年级前10名。如果算上金南俊的话，高三（7）班就会有两个年级前十了。虽然金泰亨还是那个倒数第25名。

  “妈的老子这么厉害吗。”

  “注意语言，金泰亨同学。”我依然在抿着嘴笑，突然灵机一动。

  “让我听见一次骂人，自己往这个罐子里放钱。”我觉得自己真是天才，“一次五块哦，金泰亨。”

  “操，这么贵？”看着金泰亨立刻下意识捂住嘴，我忍不住笑出声。随后小孩鼓着腮，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十块钱。

  “这是…”我犹犹豫豫地看着。

  泰亨突然凑近我的眼前，“干，不用找了。”说着挑起一边的眉毛，转过身和等待的田柾国碰了个拳头后一起揽着背走了。

  哦对了，还有田柾国。

  经我的长期观察，确实如自己所说一般，“天资聪颖”

  暂且不提把涂花金南俊的眼镜，把郑号锡粘在椅子上，甚至在偷偷剪瞌睡的朴智旻的刘海，有时侯也能用搞到答案答案，买通舍管破戒等把戏弄的大人们团团转。尽管如此，成绩还勉强看的过去。

  我看在他比别人小两岁上，没有找他谈过话。只是偶然问起过他，为什么要跳级。

  “因为泰亨和智旻也在上高三。”
  “你知道自己比他们小两岁？”

  “那又怎么样。”

  我觉得田柾国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的光有点眼熟。

  金泰亨和朴智旻远在一起来七班前就交情不浅，但我不知道田柾国和他们有什么关系。直到春天开始后，高三下学期的一次当堂测验。

  会写的不会写的，六个人的笔尖都在卷子上刷刷划着。等等不对，有个人的笔道子可是落在了另一个小纸条上？

  我饶有兴趣地盯着田柾国写写停停，还会咬着笔思考，终于把写好的小纸条折成指甲大小，向前方的座位扔去。

  给金泰亨传答案？不会吧，就他俩来说应该不用这么过时的招式吧。我有点不可思议。

  他和金泰亨的座位靠窗，偏偏在纸条飞行的时候来了一阵风，把直行的纸团吹离航道，稳稳地落在了旁边朴智旻的桌上。 

  早就不想写题了的朴智旻几乎瞬间注意到了手边的纸团。

  接下来戏剧性的三秒里，我看到田柾国的表情从困惑的微笑变为惊恐的瞪眼，而朴智旻的表情则一直僵硬的很难看。

  好了，现在只用决定一下收完卷子，先约他们三个人里的谁去办公室谈话了。

  不过，事情远没有我想的那么容易。

  排除那个什么都不知道金泰亨，朴智旻和田柾国彼此不想说一句话，纸条也不见了踪影。

  “老师，内容真的很重要吗？”朴智旻阴着脸问我。

  “如果是答案的话，那就是作弊啊。”我的目光在朴智旻和田柾国的脸上来回扫着，希望他们能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不是答案！”结果两个人同时大声喊出来，我强忍着笑意，一边的金泰亨则满脸好奇地睁大眼睛。

  “那到底是什么？”

  “反正不是答案。”朴智旻的声音很低，田柾国则看向了反方向，却一不小心对上旁边金泰亨的目光，在后者扬起的眉毛下立刻躲开眼神，脸颊瞬间有点红。

  说到底，我还是看到了那张纸条，但我宁愿自己没有看过。

  “柾国，为什么非要那时候写给金泰亨？”大学毕业的我，依然清晰记得在高中有一个暗恋的人的感觉。用小纸条告白的伎俩我也懂，但是为什么偏偏选在考试的时候，我就不懂了。

  “唔….我早上听到金泰亨和朴智旻要放学要一起去ktv。”

  “那又怎么样呢？”我看着小孩的脸正在快速变色，突然觉得再这样盘问下去有点残忍。

  “人们一般不会在ktv表白吗，而且、而且…

  “你是不是日剧看多了。”我早就不忍心再让他说下去了，笑着捶了他一拳，“所以你就抢着先去表白了？田柾国，记得下次最好等到考完试。”

  果然还是小孩子。

  “你真的不去上高一——

  “不去！”

  我又笑了。

  朴智旻虽然到最后也没笑，但承诺对柾国的纸条保密直到毕业，两个人也反而因此多了种微妙的联系。

  只不过金泰亨没心没肺，没注意到两个人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