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用人間

你也在文字里找乌托邦吗

【南硕/正泰】让他降落

   一个成年人南俊帮助(未成年人小国)成年人阿珍成长的故事  ,希望被爱着的阿珍也可以学会爱自己。

 

bgm: SUBURBIA-Troye Sivan

https://music.163.com/#/song?id=37955045


“这是金南俊的赌博,赌注就是他的未来和我的一切,报酬则是我的未来和他的一切。”



  很久以来,我反复做着一个梦。

  在梦里我乘坐在一架飞机上。我可以看到地面上的人,穷人富人活的死的,看到森林冰川和海洋。但每当我想要降落的时候,我却只能眼看着错过他们,然后再相遇再错过。

  我漂浮在几万米高空的气流中,无法降落。


芝加哥 南区


2010年


  我开车到了机场以后,没有立刻停进停车场里去,而是绕着航站楼开了一段。楼玻璃墙的后面,送行的人、排队出关的人我都看得很清楚。两年前,我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停下车后进了接机楼,大厅的广播每次“叮”的一声,我就立马扣上手机,仔细听着。

  我没有坐过飞机。这是也只是第二次来机场。两次都是为了他。

  大厅的长排椅子很软,至少比我家里办公桌前的那把旧转椅坐起来舒服。我才意识到,那把转椅我已经给了柾国。

   然后又想来那个房间我也两年没有住过了。

   自从金南俊走之后。

   south side的房子是爸妈留下来的,我和田柾国一起住了三年。在田柾国上高三后,闵玧其开始来借住了。他给我交房租,占我的工作间,吃我的饭,和我的田柾国拌嘴。但是闵玧其也会偶尔开车送我去车站,或者周末带田柾国去钓鱼,也会在感恩节带回一只烤鸡回来。这在只有我和田柾国两个人的时候,都是无法想象的。

   闵玧其来之前,我们的感恩节也只是比平常多了一些电视节目罢了。平时我不让田柾国看,美其名曰保护视力,其实是省了闭路线的费用。但每次听到他去同学家里看HBO后,我还是会感到愧疚。

   一个十一月,我终于在实习的小公司得到了第一笔奖金,便在感恩节拿去买了布丁,打包了半只烤鸡。田柾国吃的太开心了,随着iheartradio的感恩节歌曲在地板上跳。我也太开心了,把冰箱里的啤酒拿出来,等着脸颊慢慢烧起来。

  “哥,肚子好痛。”听到这句话,我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视线清晰后,我看着亲生弟弟蜷缩在地板上,脊梁上突起的骨头清晰地在毛衣薄薄的面料上。

   十一月最后一个星期的礼拜四晚上十点,芝加哥南区的大街上,街灯坏了几个,又黑又冷,我背着田柾国。他的嘴离我的耳朵很近,每次因为疼痛哼唧一声我都觉得自己的内脏绞了一下。终于到达社区医院的时候,他已经没什么声了,我甚至以为他昏厥了。

  “还有医生吗。”我都不知道这句话是冲谁问的。值班室里只有一个人在看电视,从里面传来iheartradio压轴曲的声音。

  “怎么了?”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我还背着田柾国,很艰难的转过身,看到一个带着爱斯基摩棉帽,穿着皮衣的人。大口罩遮住了脸的大部分,但从眼睛我隐约辨认出是个亚裔。

  “还有医生吗,我弟弟可能得了阑尾炎了。”我说着。

  “跟我来吧。”他说,声音在口罩后面闷闷的。

  我跟着走进医院的走廊,他帮我摁了电梯,然后我们一起进了二楼的小房间里。他熟练摸黑打开灯,我才看清楚这是一个小诊室。他没摘口罩,只是脱掉帽子和皮衣,漏出针织的毛衣。

  “别站着啊,我看您的弟弟很不适了。”他说,我反应过来自己在盯着他发呆。

  在他的帮助下,我把田柾国放在临时病床上。那孩子又开始哼哼唧唧了,好像意识恢复了一般。我看着眼前的人快速拿出了一套医学设备走到病床前,然后似乎是出于职业道德一般,拉上了床外的一圈帘子。

  我不安的听着帘子里发出的声音,太阳穴开始跳。

  很快,帘子拉开了。床上的田柾国过于安静,表情扭曲

  “是急性阑尾炎,我已经给了局部麻痹,马上要进行一个小手术切除。”

  我只听见了一个词。“手术”

  接下来的事情,我的记忆已经很恍惚了。只记得医院走廊的长椅冰冷的要命,我半昏半醒的面冲着手术室的门坐着。

  再次醒来,我已经在一张沙发床上了,田柾国在一张很大的病床上躺着。看我醒来,他笑了。

  “哥,我不喜欢穿病号服。”他说,“会漏出屁股。”

  我抬起手打他,“死小子,你这次烤鸡可吃贵了知道吗。”

  “不是的哥,”田柾国睁大了眼睛,“昨天晚上那个叔叔帮咱们垫了所有费用。”

  “哈?你的麻醉剂难道已经到脑子了吗。”我无法相信田柾国说的。

  “真的,你看收据就在床头呢。”

  我一看,白纸黑字写的很清楚,数字不是我能拿的出的,名字也不是我认识的。

  “Kim Namjoon。”我念出来了,“昨天晚上那个人吗?”

  “是。”

  “这都是在我睡着的时候发生的?”

  “对啊。你睡着了,还是他把你抱到这的。”

  我感到脸上一烫。

  “田柾国,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只是局部麻痹,又不是精神瘫痪。”他翻了个白眼。

  Kim Namjoon。我在心里又念了一遍。


   田柾国出院前,我在主治医生的联系下,重新见到了神秘的kim先生。他坐在诊室的小桌子后面,这次穿着整齐白色医生褂,口罩放在下巴上,看起来更像个医生了。

  他的褂子下摆处漏出紧身牛仔裤包裹的腿,矮帮的皮鞋上漏出一截脚踝。

  我叫他doctor Kim,他只是笑了笑,随便拽了一张报废的处方单,用圆珠笔把“金南俊”三个字用韩文写了下来。

  “叫这个吧。我好久没有听到韩语了。”他说,口罩绳勒着的脸颊上露出两个酒窝。

  “right.…呃呃,阿尼,内。”我慌乱的说着。他笑的更明显了,我险些忘了我来的原本意图。

  我表示了感谢后便说明了那些钱一定会原额偿还的。又为了表示我感谢的真挚,特意邀请他来我家吃一顿感谢餐。

  “哦?”他看上去饶有兴致,“什么时候呢。”

  我忘记了,医生是一个很忙的职业。我摸了摸脖子,一时失语。

  “或许,”金南俊慢慢地说,“明年的感恩节吧。”

  我笑了两声,心里却祈祷他是在开玩笑。



  十二月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闵玧其的航班刚好也在芝加哥最穷的南区降落了。大学毕业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了。我看着突然出现在我家门廊前的他,帽檐上堆满了雪,行李箱还是上学时候用的那个,便没说什么让他进来了。

   看来也过得不好。

  “他是谁啊。”我在厨房做饭,田柾国就趴在我的肩膀上咬耳朵。

  “哥哥的大学同学。 ”

  “朋友吗?”

  曾今的朋友,现在还不知道。我懒得解释这么多,就点了点头。

  田柾国倒是像放心了一般,满意的走了,嘟囔着什么“还以为是坏人”的话。

  不过我猜田柾国大概很快就后悔了。

  闵玧其总是在田柾国写作业的看篮球赛的直播,并且用“我是交了付费节目费的人而你没有”这种话来赶走他;总是比田柾国本人更早发现我买给田柾国的零食,并且用“我会给你买更好的”的话糖塞生气的小孩。这些是田柾国可以向我抱怨的,也有他不能抱怨的。

  闵玧其总是很神奇地在田柾国藏好自己的打火机和色情杂志之前先找到它们,并且一旦没收田柾国死活也找不到。我怀疑是闵玧其自己消耗掉了,不过我不在乎,只要不是田柾国就行了。

  这样的生活持续到了圣诞节。平安夜的下午,我收到了金南俊的电话,他问我有没有圣诞聚餐的事情。我的手指头绕着电话线,扭头看了一眼沙发上用指甲刮麦片盒里中奖券的闵玧其,和趴在地板上解数学题的田柾国。

  “餐是有,但是既不圣诞,也不聚。”我实话实说。

  “那要是我来呢?”金南俊问。

  “唔..那就勉强算圣诞一下吧。”我说。

  他在电话那头笑了。

  “圣诞快乐,硕珍。”他说。

  我的心猛跳了一下,挂了电话都不记得自己到底是用英文还是韩语说的“圣诞快乐南俊。”



  圣诞聚餐的餐量并没有达到那种程度,但是气氛却很好。金南俊带来了一瓶干红,大家都慢慢地喝着,我也破例让田柾国喝了一点。

  “还要。”他很快的喝完了杯子里的那一点。

  “成年了再说。”我说。

   因为酒精的作用,又或许是没有英语的约束,大家都比平常健谈了一些。

  闵玧其抱怨了一些音乐公司不识货的话,我猜他是在回国的几年里作曲碰了钉子。金南俊说自己在医学院毕业后来到南区实习,然后就在这真的找了工作。

  “会不习惯吗,南区。”我问他。

  他耸了耸肩,没回答我。

  直到上床前,我都没有意识到房间不够的问题。很晚了,金南俊又喝了酒,现在赶走实在没有人味。我看着他和闵玧其小眼瞪小眼,仿佛在通过目光决斗出能拥有一整张大床的胜者。

  “小国回自己的屋子吧,玧其也是。南俊你睡我的屋子好了。”

  “哥你呢?”田柾国问。

  “我睡沙发。”



  半夜里,我听到客厅里地毯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就睁开眼睛。黑暗中我看不清楚,只是感到声音近了,把我身上的被子紧紧地裹了一下,就顺势一把把我抱了起来。我立马紧闭上眼睛,不敢用力呼吸。我听着他的脚步声上了楼,显然又用脚顶开了我房间的房门,然后把我放在了自己的床上。

  棉花是熟悉的触感,却散发着不一样的香味。我觉得左边的床垫一沉,便也懒得装睡了。

  “南俊,为什么?”

  “嗯?”他的声音还带着一点点醉,“主人睡自己床,不是合情合理吗。”

  “那你是什么。”我转过身子,面冲着他,感觉到我们两个人浓度不同的酒气混杂在一起。

  “你说我是什么?”

  “我说,”我停下来。只有一个显而易见的理由,能让他堂皇地躺在主人的床上。

  “我说你是我的。” 

   黑暗里,我看到金南俊脸上酒窝的位置有两块明显的阴影。




    闵玧其总是说我和金南俊是他见过的最奇怪的情侣。除了早上分享咖啡,晚上分享床垫之外,几乎不怎么说话。

   “停止你的高中生行为,闵玧其。”我说,“看看成年人应该怎么谈恋爱。”

   “留着给田柾国说吧。”他翻了个白眼。

   闵玧其说的其实有理。

   金南俊有空的时候,田柾国也在家,金南俊上班的时候,田柾国也上学。在家里做爱是不可能了。而且不隔音的墙和要散架的床上似乎是潜意识的精神压迫,抑制着每次快感的刺入。我们试过几次,为了尽量减小动作,彼此都觉得对方好像是腿部残疾,就放弃了。

  直到圣诞假期结束的时候,金南俊开着他的雪弗兰三厢,从宜家拉回来一张新床。他带着田柾国一起组装,我帮他们递螺丝刀、扳手什么的。

  “你知道就算这样,我们也不能在家里。”装完后我在门口拦下金南俊。

  “把避孕套扔出去不就行了。”

  我愣住。

 我只能暗暗祈祷田柾国最近没有太仔细做垃圾分类。

  实际上田柾国自己也很忙。他忙着做代数题,忙着参加足球队的训练,忙着留意另一个小男孩的一举一动。在必要的时候,还要忙着写情书。当然,后者是我没有察觉的。直到有一天他很郁闷的回家。

  “球队输了?”我问他。

  “不是。”

  “表白被拒绝了?”金南俊问他

  “嗯。”

  我不可思议的打量了金南俊一眼。

  后来田柾国把他写的情书拿给我看了一遍,整体又俗又可爱,但是我盯着一句话读了好几遍,皱起眉头。

  “田柾国,你知道’hot as hell but cold as fuck’是什么意思吗。”我用手指着那一行字质问他。

  田柾国耸耸肩。

  “那你从哪里看来的?”

  “从玧其哥桌上写的那些随便抄的。”

  我哭笑不得,闵玧其的东西随便抄抄就这样了,鬼知道他每天都在家里写些什么。

  夜里我问南俊,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当然知道,只是想听他亲口跟我说一遍。

  “意思是,”他说,“冰山美人。倒是很符合柾国追求的那个孩子的样子呢。”

  我又瞪他,“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一直不觉得我在田柾国青春期的爱情和性教育方面有什么做的不足,直到金南俊出现为止。田柾国更倾向于向南俊袒露内心的这一事实,让我感到十分愧疚。

   

  后来那天晚上,金南俊问我,田柾国考完sat之后,要不要一起离开芝加哥。

 “什么?”我完全被吓到。我甚至连南区都没有离开过。

 “不要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他说。我有点生气,我告诉他我怎么活着是我决定的。

 “我只想让你活的更好一点。”他说。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迫近凌晨的浅睡眠里,我再次乘上了那架飞机,这次舷窗外是苍白一片。猛烈的气流涌过,我在强烈的失重感中惊醒,手脚冰凉。


  随后是平淡无奇的春天,南俊没有再提起离开的事情。几个月又过去,就是夏天了。闵玧其怕热,天天呆在工作室里过鼹鼠生活,好像回到大学时期的宅男。金南俊和我在后院里充起来一个橡胶充气泳池。把它当作惊喜给田柾国看的时候,那小子反而说我们幼稚就算了,不要把他也想的那么幼稚。

  不过到底是田柾国,我最喜欢看他自己反悔的时候。

  暑假开始的时候,金南俊把他在DC上学的弟弟接来了。当那孩子穿着花衬衫和骚包的墨镜出现的时候,我觉得我仿佛看到金南俊高中的样子。田柾国不得不用把来堆东西的上铺收拾出来给他睡,还要空出好几个插座给他插游戏机,吹风机和随身听。

  “他好烦。我讨厌他。”马上就要满18岁的很大只的田柾国赖着我抱怨。

  “要礼貌,柾国。”我捋了一把他头发,“叫泰亨。不要老是他他他的,人家还比你大。”

  我看着田柾国别别扭扭离开的背影,突然想起来闵玧其刚来的时候。

  我有点难受,我好像又不小心从弟弟那里抢走了什么。

  那天晚上,田柾国破天荒的泡在后院的游泳池里了,用旧音箱很大声地放着KendrickLamar。金泰亨听到了后从楼上下来,还在冰箱里拿了两罐啤酒,递给田柾国一罐。

  田柾国瞪了他一眼。

  “怎么了。”金泰亨不明白。

  “我没成年。”田柾国没好气地说。

  金泰亨睁大了眼睛说,“你不是south side boy吗?”

  “所以呢?”田柾国突然觉得好笑,“你觉得我们南区人都是酒鬼和毒贩子吗。走在街上都担心被强奸的那种?”

  “不是。”金泰亨脸有点红,思考了一会,“至少,我觉得你不是。”

  “那你可错了。”田柾国在金泰亨的注视下一只手开了啤酒罐,仰起头喝了大半。一些从嘴角溢出的啤酒液体还带着气泡,顺着下颚线流到胸膛上,又滴到泳池里。

  “好脏。”金泰亨说,用手抹了一把田柾国的下巴,“脏小孩。”

  田柾国笑了,手上一用力就把金泰亨一下子拽进了水里。

  “现在你也脏了。”



  夏日过半的时候,闵玧其突然和我说他要走了。

  “日本那边有一个公司联系我了,说我可以先去做后台producer试试。”他说。

  “可你都不会日语啊。”我说。

  “硕珍,现在大家都用英语了。”闵玧其很平静的看着我。我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

  “还有啊,硕珍,”他接着说,“我不会说漂亮话,但是谢谢你那天下大雪的时候让我进来了。那对我来说真的意义重大。你会知道的。”

  夏天结束前,闵玧其就走了。他把自己的电脑和设备全都留给了田柾国,那把大转椅和车则给我了。  

  “小子,好好学习。”走之前,他对田柾国说,“你也好好活着。”他对我点点头。

  闵玧其走的这件事,我有点麻木,倒是田柾国很伤心。他甚至拒绝坐金南俊的车,脑子还在留念闵玧其点火像拖拉机一样的二手别克。我告诉他,闵玧其终于大学毕业了,你也该长大了。我和金南俊说我有点担心,他却告诉我这是多余的。

   一天晚上,我去两个男孩的屋子里喊他们吃饭,只有田柾国支吾着答应了一声。我推开门,看着上铺是空着。

  “小国,金泰亨呢?”我问他。

  “呃,”田柾国磕磕绊绊,“在床上。”

  我走进屋里,伸手掀开了上铺的被子,只有一副耳机。

  “说实话,小国。”我说。

  “哥,是实话….泰亨…….在…”我看着他的脸一点点变红,“…我的..床上。”

  我看着田柾国的被子一阵震动,然后探出了另一个脑袋。

  “硕珍哥好。”金泰亨说,脸比田柾国还红。

  我瞬间感到一阵呼吸不畅。

  

  秋天,金泰亨去机场前,一直用手捂着嘴,对着田柾国的耳朵小声说悄悄话。田柾国只是时不时地点头。

  “他和你说啥。”我问田柾国。

  “保密。”田柾国说。

  意识到之前,屋子里热闹的五个人又变回了三个人。只不过金南俊替代了闵玧其。只不过田柾国突然退出了球队,每天放学回家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学习。

  “硕珍。”一天晚上吃完晚饭后,南俊叫住我。把我拉到沙发上,让我蜷着腿靠在他身上。“小国学校里的事,你也知道了吧。”

  我当然知道,学校在对毕业年级做就业指导和大学填报。

  “他和你说他想去哪了吗。”金南俊对我说。

  “没有。你呢?”我有点心虚,突然很不想知道答案。

  “也没有。”金南俊说,“硕珍,你想让他去哪。”

  “这是田柾国自己的事情吧。”我说,心里却越来越怕。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金南俊的手从我身后伸来,数着我的肋骨。

  “南俊….”

  “硕珍,你要知道。不要因为你出生在这里,就注定要死在这里。”

  我没有意识到自己哭了,金南俊的嘴唇在我的颧骨上蹭着,然后又和我接吻,我却只能尝到又咸又涩的味道。


   感恩节后,为了不影响田柾国学习的心态,我和南俊小心翼翼的准备着圣诞节。三个礼拜后,sat就考完了,田柾国在家一连睡了好几天。等到南俊也放圣诞假期的时候,我们三个人缩在沙发上一起看HBO的圣诞特别节目,吃着令人发胖的甜腻食品。快乐一直持续到了学校开始投放offer的日子。

  我知道田柾国报名的几所学校都是芝加哥的,本来分数不差,去哪所应该都是可以的。很快,门前的邮箱里就有了几所学校的录取信。我催着他赶紧联系报名的事情,他却一点不着急的样子。  

  终于,华盛顿DC的一个学校也来信了。

  “这为什么。”我不懂了。田柾国明明说的没有。

  “你不是要尊重孩子的选择吗。”金南俊说。

  “但不是以欺骗的形式。”我说的很无力。

   那时候我终于不得不向自己承认了:原来我哪里是哥哥,只是一个拴住田柾国的人罢了。

   田柾国是金南俊送到机场的。直到他的车子开出一个街区后,我才从楼上跑下来,看待三箱雪弗兰消失在转弯处,坐在门廊哭到崩溃。

    圣诞假期结束后,我回小公司上班。我已经从实习生变为正式员工了。金南俊也回到了医院。晚上我们回家后,躺在明明可以随意做爱的床上,却只是各自在疲倦中睡去,早上在各自系上不同的领带出门。

   直到有一个周五,早上我们一起出门后,晚上只有我一个人回来了。半夜,金南俊才回来。那天晚上,我们很慢很慢地做爱。每一个过程都被无限延长,每一种感觉都被无限放大。破晓的时候,我才浅浅的睡着。再次醒来的时候,金南俊走了。客厅的餐桌上留下一张纸,是报废的处方单,写着“我们还年轻,应该值得更好的日子”。

   我一直以为是他抛下我去追逐好日子去了,就干脆给自己订了一张机票。可是开车到了航站楼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根本走不了。

    我才明白,我离不开,不是因为对这个地方还有挂念,是因为对自己还没有一个了结。


    我无法起飞,是因为我从未降落。


   我在公司附近合租了单身公寓,每天寄居在几十平米的空间里,用物理狭小来抑制过分发散的思绪。

  闵玧其用邮箱给我发来他新写的歌,也是出道之作,表达了想念,和再次感谢南俊。

  田柾国也会给我发来视频讯息,金泰亨也会在画面里,他们一起表达了想念,也感谢南俊哥。

  我,也很想念曾经那个我,但却一点也不感谢南俊。

  南俊拿走了我的很多东西,而其中最要命的一样,就是曾经的我自己。

  时隔两年后,我再次回到南区的老房子时,我本来以为门口的邮箱会爆炸,结果只躺着一张卡片。是去年感恩节寄来的,是一张巴黎的照片,底下附着联系地址和电话。

  我看着已经有些褪色的照片,神情恍惚。

  南俊大概确实先走了一步。但却一直在等我。

  他在等我变成更好的人,他在等我和他一起寻找更好的日子。


  这是金南俊的赌博,赌注就是他的未来和我的一切,报酬则是我的未来和他的一切。


  我没来由的想起了闵玧其说,“意义重大,你会知道的”。

  打开手机,我很快在音乐软件的热门歌手推荐里找到了闵玧其。我飞快地划过他的作品流,然后停在了两年前的那个时间点。

   出道之作。

   我靠着门廊的柱子,坐在台阶上,哭的泣不成声。一遍一遍,他的声音在唱:

   南区的那个冬天,该死的冷;但我找到了一扇门,就此降落。


   

  飞机里提示系好安全带的广播响起,我探头看到小圆窗户外面,云已经稀薄了很多,地面的城市若隐若现。我看着街道和楼房变得越来越清晰,直到路面的车辆都看得清楚。掠过五颜六色的neighborhood时,我猜测着哪一幢是南俊的房子。

  我的飞机赶在巴黎第一场雪飘落前先降落了。走出航站楼,我看着他的身影在远离人群的地方,他插着兜,带着爱斯基摩的帽子,裤子漏出一截脚踝。

  我推着行李车走着,直到他跟前。

  “kim Namjoon。”我说,伸出一只手,“初次见面,我是kim Seokjin。”

  “初次见面,”他也伸出一只手,和我握了一下,“请叫我金南俊吧。”

  “南俊。”

  “硕珍。”


   很多年过去了,并且还会再过很多年,那个田柾国嘴里“我用一个阑尾给你换来的男朋友”,终于又回来了。

    我知道我们将来或许会去世界的任何一处,但无论身在何处,我知道我们总会向彼此涌来。

    我知道,因为我总会在他那里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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